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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章 众王之王

第四十七章 众王之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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贞德秀眉微蹙,看似面色自然,实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,她侍立在雅歌左右,语气复杂。

“雅歌大人,您教导维多利亚殿下那么多年,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?”

“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。就如田间老农,忙碌数月,辛苦的浇水、施肥、除虫,为的不就是秋收万颗子时,那一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吗?”

远征军老卒此起彼伏的恭迎声回响在耳边,如聆天籁。雅歌微微摇晃着脑袋,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,嘴角高高扬起,显然心情极佳。

“贞德亲,纠正一下,我并没有试图引导维多利亚,只不过是给她一个不受外界影响,野蛮生长的机会。她不是璞玉,不是原石,而是一块鬼斧神工的水晶,不经雕琢,便可以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。”

对于雅歌来说,这已经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了。

贞德罕见的语气幽怨,直勾勾地盯着雅歌:“所以,按照您原本的打算,是想将石中剑剑刃,还是剑鞘赠给维多利亚?”

当然是一整把剑了。

雅歌笑而不答。

贞德暗地里撇撇嘴,瞄了眼夏洛特。

小白花事不关己,还有余裕踮着脚尖,探长脖颈去看万众瞩目,屈膝行礼的维多利亚,樱桃小口微张,小脸一片艳羡。

她是个女孩子,足够成熟,却还存有幼稚的女孩子。

她生在下城区,见了太多大人的丑陋,所以她不想长大。

她只想安静地躲在无所不能的弟弟身后,永远做一个果壳里蜷缩着的小孩子,是哭是笑,只凭自己喜欢。

喜欢什么,就大声说出来,满地打滚耍赖撒娇,看着弟弟一脸无奈地咬着指甲,为了自己的任性愁眉苦脸。

不喜欢什么,就紧紧闭上眼睛,默默数着绵羊,权当作没有看到。

她改变不了世界,但能改变自己。

她也曾梦想过名动京华,权倾天下,脚下便是无数粗狂豪客臣服、优雅贵族低头行礼,山呼夏洛特殿下。

她终会退到属于自己的小角落,做一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。

喜欢一个人,如果能捏捏他的脸,揉揉他的头发,她就心满意足了。

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了,她也不会大声哭闹,就这么委屈地嘟着嘴,亚麻色的刘海落下来挡住憋的红红的脸,有时候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,有时候不掉下来。(注:改编自一封情书,完整版就不发了。)

夏洛特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。

看着仿佛无忧无虑的夏洛特,贞德无名火起,她下意识虚握下手掌,石中剑以轻颤回应主人的焦躁,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慰藉。

这个世界上天才分为两种:天赋型和努力型。

如果说被父神诅咒的血脉,生而英雄级的魔女是第一种,贞德无疑是第二种,她一直很努力,很努力很努力。

人们往往只能看到了天鹅的高贵,却看不到它在水下拼命的划水。

她是农夫的女儿,身世悲惨,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,被雅歌带到了圣城。

在与安静地山村截然不同,堪称两个世界的环境下,年纪尚幼的贞德不认识除了雅歌之外任何人,但好像所有人都对她格外的敌视。

惶恐,无助,怯弱,畏惧,自惭形秽。

被负面情绪所包围,无处可逃的小贞德只能紧紧抓住了雅歌的衣角,犹如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可是那时候的“雅歌”还不是雅歌啊,在那的,只不过是只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的孤魂野鬼。

黑发黑瞳的孤魂野鬼一片冷漠,明明是在看贞德,幽深的漆黑眸子却印不出她的身影,空无一物,一片废墟,寂静的让人心悸。

雅歌说:“手。”

如被毒蛇凝视,贞德没有一丝迟疑,果断松手。

不会笑的雅歌丢给她一把剑。

雅歌说:“拿好剑,别死了。”

那是一把比当时的贞德还要高上两分的巨剑,于是衬得贞德越加的弱小、无助。

贞德艰难地抱着剑,擦干了眼泪,点了点头。

雅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。

他与她的故事,便在一个转身的距离下开始了。

一念至此,贞德胸中再无柔软。

为了一个笑脸,我等了十年,整整十年。

这十年里,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,将这块坚冰暖在胸口,含在口中,捧在手心,冷的瑟瑟发抖,冷的暗自垂泪,冷的生不如死,却再也不舍得松开手。

为什么?

凭什么?

你,夏洛特,伊丽莎白,维多利亚,在座的所有人!

为什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努力,更轻而易举地,仿佛理所当然地摘取了本该属于我的果实!?

冰还是冰,从来就没有化,只不过是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。

贞德突兀一笑,嘴角勾起,却也只是单纯地将嘴角勾起,不见喜悦,也不带丝毫情绪。

“夏洛特,你是不是以为跟你没关系?”

小白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,大眼睛眨巴眨,仿佛在说“难道不是吗?”

贞德暗怒。

“还记得雅歌大人赠你的剑鞘吗?”

“记得,做的很漂亮。”

“买椟还珠。”

贞德语气不善,说道:“砸碎上面所有的宝石,刮下厚厚的一层金粉,你会发现暗灰色的剑鞘上用教会体刻了十个字。”

“哪十个?”

贞德肃声:“圣哉圣哉圣哉,众王之王。”

旧历118年,第一次圣战在大天使路西菲尔败北下揭开序幕。

失去了一半天使种后,远在云端的神国空虚非常。

地狱七君主没有放过如此良机,他们登高一呼,迅速聚集起十万万恶魔种,目的在于反上神国,掀翻诸神的宝座。

诸神怯弱。

他们首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颅,求助于一个声名鹊起的人类,承诺良田美婢,与其共享尊荣。

人类点头。

他拿着一把破剑,带领着自己的伙伴,在奥林匹斯山阻击十万万恶魔种长达十日,为诸神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。

尸横遍野。

人类坐在恶魔种尸体堆砌的小山之上,嘴角高高翘起,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欢快曲子,在自己的佩剑上刻下了如下文字:

圣哉圣哉圣哉,众王之王。

那个人类,后世称之为父神。

那把剑,名为石中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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